第五十五章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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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五章(1)
師叔二字一出, 裴宿明顯沒反應過來。
等反應過來時，戚同這個混蛋，已經過去找宋昕了。
裴宿磨了磨牙, 把視線轉回顧錦。
此時的顧錦剛敬完茶, 正春風滿面的跟與她道喜的人還禮。
她今天穿了一條軍綠的布拉吉，不僅顯得她精神抖擻，還把她的好身材顯露無疑。她就站在那裏，就像最耀眼的一朵軍中嬌花。
看得人，心生向往。
看著這樣的顧錦, 不知道為什麽，裴宿腦海裏突然閃過剛才戚同說的師叔二字。
仿佛中毒了般，不停的在腦海裏播放。
直到顧錦過來了, 他也沒反應過來。
“......裴大哥。”顧錦跟祝賀的人寒暄完，正打算跟隨大部隊去找位置吃飯。
卻不知道為什麽, 在過去的時候，下意識看向了門口的角落。
她在那裏看到了裴宿一人，傻乎乎的在那裏發呆。
是真的呆，大夥都準備吃飯了, 他還傻傻的站在那裏。
顧錦怕他餓，便過去喊他。
可他怎麽喊也喊不動, 她才輕輕推了他一下, “裴大哥？”
“啊，妹.....阿錦，你怎麽過來了？”裴宿恍然回神。
“喊你過去吃飯啊！”
“你怎麽了, 怎麽喊你也不應啊？沒事吧？”
“沒事, 阿錦，你不用管我。”頓了頓, 裴宿想起了什麽，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錦盒，塞到顧錦手裏。
“送妹妹的禮物。”
“恭喜妹妹，有師傅了。”
“謝謝，可是——”顧錦收到禮物很高興，可這個小錦盒，一看就不便宜。
她不敢收。
她想把錦盒推回裴宿手裏。
裴宿卻先一步，把她的身子轉過去，輕推著她去吃飯。
顧錦根本抗拒不了，加上她今天是主角，很快就被人拉走了。
兩人的舉動落在裴睿達等幾個長輩眼裏，曾興生問裴睿達，“師傅，你們家是不是快有喜事了？”
“狗屁，沒有。”
“那小子，怎麽配得上我們阿錦。”
裴睿達宛如後爺爺，十分看不上裴宿。
一旁新上任的師傅陸華池也插話道：“對，配不上。”
“我徒弟，不找悶葫蘆。”
曾興生看了眼，比悶葫蘆還要像悶葫蘆的陸華池，默默的收起目光，看向天花板。
他覺得，小年輕的事，他還是不要摻和的比較好。
.......
拜師宴結束後，顧錦因為動力源的問題，留在了縣城機械廠。
現在的機械廠恢覆標配，以前被封閉的倉房和宿舍也被解封，歸還到機械廠手上了。
所以顧錦留宿，現在也不需要到裴宿的房子了。
顧錦留在縣城機械廠，青梅竹馬三人組當然也留下來。
他們的實驗，進行到了最關鍵的時刻，需要零件和師傅的指導，更加離不得人。
顧勝利對於四人的請假，並沒有說什麽，默默的做好配合工作。
他希望這些年輕人，能給新華夏帶來不一樣的未來。
很快，時間又過去了兩天。
此時的增氧機，已經被他們改得面目全非了。
原本的增氧機是由左右各三個大的攪拌葉輪、兩個大浮筒、連接桿、連接座、防護罩，和動力源組成。①
原本的攪拌葉輪很大，又十分危險。顧錦根據實際需求，把危險的攪拌葉輪直接給拆了，換成了一個直徑只有五十厘米的風扇葉，安裝在發動機的正下方，代替原本的攪拌葉輪。
攪拌葉輪變了，那平衡的浮筒也要跟著變動。
他們四人為了平衡，最終采取三足鼎立的方式，把浮筒變成了三個，立於三個方向。
基礎外形變化完成，就到了重中之重——動力源，也就是電機。
增氧機是靠把空氣中的‘氧’，轉移道養殖水體的設備。①除了攪拌葉輪很重要之外，帶動一切的動力源更是關鍵。
他們為了讓變小後的攪拌葉輪的功能不變，甚至增強，只能把動力源的功率加大。
為了把動力源的功率加大，顧錦幾人之後又忙了三天。
一個星期後，新的增氧機面試了。
不同於以前框架大，重且危險的增氧機。顧錦他們新設計並制造出來的增氧機，小且輕便，還比舊版多了很多安全性。
第一次試驗，顧錦已經來不得把它帶回大灣村試驗了。
顧錦等人把試驗品，帶到了縣城外的一條河流上，決定在這裏看看效果。
顧錦試驗品面試的事，整個機械廠都知道。
於是見證歷史時刻的時候，整個機械廠的員工都來了。
農文德和廖文斌兩人把增氧機搬到河裏時，方彩文緊緊的抓住顧錦的手，她緊張道：“小錦，你說，你說我們能不能成功？”
“要是，要是失敗了怎麽辦？”
“失敗了，就重新開始啊。”顧錦安撫道：“所有的成功，都是在無數次失敗後完成的。”
“所以，文文，不要害怕失敗，失敗乃成功之母。有了失敗才會有成功。別怕！”
陸華池和裴睿達就在他們身後，聽到顧錦安慰方彩文的話，裴睿達驕傲的點了點頭，小聲跟陸華池說，“你看，你的徒弟，我的徒孫都比你強。”
“哼，我告訴你啊，以後，別總是呆在你那臟兮兮亂糟糟的工作室，多出來走走。”
“人有什麽好怕的，要是他們再欺負你，揍回去就是了。”
“還有，今晚過來吃飯，你師母給你煲了湯。”
“真是的，自從你不常來之後，你師母掛念你，比掛念我還要多......”
裴睿達嘮嘮叨叨的，陸華池反應過來他想表達的關懷後，多年來荒涼的心，漸漸被溫暖起來。
他重重的嗯了一聲，然後笑著看前方徒弟的光輝時刻。
他似乎在這一刻有些明白，當年師傅為了他所做的一切了。
增氧機下水後，便從不遠處的一戶人家家裏拉來了電。等給增氧機插上插頭後，開關被農文德和廖文斌放到顧錦手上。
“給你，這個時候，需要你這個主要負責人來了。”農文德笑道。
顧錦楞了一瞬，瞪了他一眼，“說什麽呢，我們都是負責人。不過既然你不開，那我就不客氣咯。”
說是不客氣，但其實顧錦並沒有把開關打開。而是回頭，把開關轉到了陸華池手裏。
“師傅，你來。”
“我？”
“不不不——”
“不什麽不，徒弟給你開，你就開。快，別磨磨蹭蹭的，耽誤我時間。”
裴睿達見不得陸華池的畏畏縮縮，推了他一把。
陸華池被推到了眾人面前，現在這裏可不止機械廠的人了。因為熱鬧，還引來了附近的居民，和一些路過的路人。
陸華池的冷汗又不停的泛濫，他緊張得手都哆嗦。
不過看到師傅的關懷，和徒弟的期待，他還是忍著緊張和害怕，接過了顧錦手裏的開關。
開關連著一條長長的電線，電線的另一頭是顧錦他們新造出來的增氧機。
看著跟舊版完全兩樣的增氧機，陸華池在那一刻，心突然安靜了下來。
他發現，在這一刻，他能直面新的，陌生的人和事了。
他的手，重重的按下。
在他按下開關的那一瞬，增氧機動了。
電機哐哐的響，然後平靜的水面開始出現波濤，最後形成旋渦。
一下一下的，把底下的水抽上來，在電機四周形成漂亮的弧度灑在了半空，然後又一點一點的掉落。
新版增氧機，啟動了！！！
‘哇！’
眾人見之，頓時嘩然。
裴宿趕來時，就看到了最後一幕。
他的目光在增氧機和顧錦之間來回的看，眼裏是喜悅之情，比其他人更勝。
最後他的目光定在了顧錦身上，遠處的顧錦似有所覺，回頭。
當看到裴宿，她興奮的跟裴宿揮手。
裴宿看到這樣活潑又靈動的顧錦，不自覺的回以笑容。
戚同氣喘籲籲的追趕裴宿，好不容易趕上，來到他的身邊。
他剛擡頭，竟然看見一向冷心冷肺的裴宿在笑，頓時打了寒顫。
“哇靠，你居然會笑？”
而後，他順著裴宿的目光看去，看到顧錦還沒來得收回的手，頓悟了。
他牙酸道：“嘖嘖，我說裴宿，你這......人都還不是你的呢。你笑什麽笑？”
“還有，我警告你啊，你這幾天給我小心點。”
戚同湊到裴宿身邊，小聲道：“你這兩天動作太大了，而且常德元的事還沒完結，調查還在呢。書記那邊也有人盯著，要是發現你.......你就完了。”
“你倒黴就算了，別牽連到我，還有昕昕那邊。”
“你擔心什麽？”
“我又沒做什麽。”
戚同磨牙，趁著四周的人往前方湧去，他立馬拉著裴宿往後退。
等退到無人的地方，他才敢放大點聲音，吼人。
“你狗屁個什麽都沒做。”
“你別以為我不知道，你在動那幾個村子的大隊長。”
“剛才要不是我攔著，你以為你能順利逃脫？”
“裴宿，你不是政府幹部。以前也就罷了，你想給你爺爺洗清罪名，還世人一個真相。你動用你舅舅和宋家的人脈，我不說你什麽，但你現在......”
“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？”
“顧勝利需要你給他鋪路？”
“誰說我這麽做是為了勝利叔？”
裴宿面無表情道：“戚同，你管太多了。”
“你特麽的以為我想管你？要不是怕你出事，昕昕會擔心，老子才不想管你。”
“不對，你說你不是為了顧勝利，那你為了什麽？總不能為了你的‘妹妹’吧？”
這麽說，戚同難以置信的看向遠處的顧錦。
此時的顧錦已經被人群團團包圍了，幾乎看不到她的身影。
如此眾星捧月的顧錦，需要裴宿在這個關鍵時刻，再次動用人脈去算計人？
“發生什麽事了？”戚同皺眉問。
“沒事，很快就沒事了。”裴宿冷冽道。
他目露兇光，一看就不像是沒事的。
戚同頭疼。
裴宿不想說的事，誰逼也沒用。
戚同頭疼死了。
他往顧錦那邊看了看，又看了看完全不想解釋的裴宿，道：“行了，行了，你不說就算了。但裴宿，我告訴你，千萬別冒險。要是遇到解決不了的，還有我們在呢。”
“聽到了沒有！”戚同撞了他一下。
裴宿嫌棄的躲開。
裴宿看到遠處的顧錦似乎要下水測試，他連忙趕過去。
只留匆忙過來提醒，還得不到關愛的戚同的白眼。
“兔崽子，沒良心。”
.......
這邊增氧機啟動成功後，顧錦四人就要下水測試了。
他們特地找出了一塊魚浮頭嚴重的地方，專門用來做測試地。
增氧機，之所以叫增氧機，就是因為它能綜合利用物理、化學和生物等功能，解決養殖中因為缺氧而產生的魚浮頭的問題。①
它不僅可以增加水下的‘氧’，還能消除有害氣體，促進水體對流交換，改善水質條件。從而提高養殖物的活性，達到養殖增收的目的。①
他們首先要做的測試就是觀看增氧機啟動後，魚浮頭的變化，然後再看‘氧’的含量變化。
再之後，才是其他的。
機械廠以前有遺留下來，專門用來做測試的儀器。
顧錦四人又把增氧機搬到測試地後，就開始日夜觀察記錄。
這塊地已經被機械廠專門圈起來了，其他想看熱鬧的人，興奮過後，也慢慢的平覆。看著機械廠的師傅們在忙碌，都不敢耽誤他們工作。
然而，他們雖然離去，但興奮激動的心情，並沒有因此消減。
有見證過增氧機啟動的人，在離開後，見人便誇獎起機械廠來，說機械廠又為百姓造出新機器了。
就這樣一傳二，二傳三，三傳幾百的，消息傳開後，有人歡喜有人愁。
當然，愁的人，也不是什麽好人就是了。
比如清河縣一些想啟動知青交換計劃的人。
又比如，隔壁一直想打壓機械廠的州吳縣機械廠。
——上河村，某條漁船。
“老何，你不是說，能找人去跟書記談知青交換的事麽？為什麽到現在，不僅沒有好消息回來，還讓李回進去了？”
距離上次會議後，上河村的何田何大隊長，一直在等知青交換的結果。
誰知道他一等再等，不僅好消息沒等來，還讓他發現，那個姓顧的女知青，又在搞什麽增氧機實驗。
增氧機，他知道。
這是養魚的好幫手啊。
要是被姓顧的女知青成功，對於他們來說，就是一筆巨大的損失。
而且他們上河村靠近西江，以西江為生，是捕魚養魚的好手。
這個姓顧的女知青，合該是他們上河村的人。
於是等不下去的何田，決定主動出擊。
他用大價錢找到書記身邊的其中一個助理，想讓他工作的時候，提醒書記，讓書記實行交換計劃。
可他的錢給出去了，卻沒得到他想要的結果，還把去做中間人的李回給搭進去。
李回進了局裏，聽說沒個幾年，出不來。
大腳村前後沒了兩個大隊長，現在不止眼前的人來找他麻煩，就是大腳村也不會放過他了。
何田現在煩得要死。
“閉嘴！”
“李回進去，是因為他自己做事不小心，被人抓到了尾巴。”
“這事你們不用擔心，不會牽連到你們的。”何田的話才落，那些嚷嚷的人，立馬松了一口。
不再吵了。
看到這樣，何田在心裏冷哼了一聲。
更氣了。
他磨牙接著道：“至於消息，很快就有的。”
何田在腦海過了一遍能用的人。
正當他苦惱，沒了李回，他應該找誰去行動時，有人催促道：“那你快一點。聽說今天大灣村那幾個知青，又造了新東西出來，還讓他們成功了。我怕你再不快點，消息傳到書記耳裏，他就更不會實施交換計劃了。”
畢竟人都是這樣的，有了新的起色，就不想變動。怕變動會改變氣運，怕原有的好未來都變沒了。
男人的話才剛說完，何田立馬激動的站起來，“你，你說什麽？”
“增，增氧機做出來了？”
“怎麽會這麽快？”
何田驚恐細數顧錦等人創造的時間，發現這前後，兩個星期的時間都沒有。
這，也太快了吧？！
何田即驚訝於顧錦的聰明，又貪婪她的帶來的價值。
原本還想讓人出面提醒書記的何田，決定冒險自己去。
.......
與此同時，另一邊州吳縣，機械廠。
州吳縣機械廠辦公室內，突然出來一陣電話鈴聲。
機械廠廠長吳川正準備下班，他聽到電話鈴聲，煩躁的皺下眉頭。
他原本不想接聽，可最近事多，尤其是隔壁清河縣機械廠恢覆身份指標後，他這邊的所有配備都下降了，還各種麻煩接踵而來。
要是他不接，錯過了某個關鍵信息，最後被找麻煩的還是他。
吳川擡起的腳，又生生的放下。
他來到電話前，猛地一把抓起了電話。
“誰？”
“喲，這麽大火氣呢？”
“怎麽，省城總廠，又找你麻煩了？”
“石......副廠長？”吳川不確定道。
電話另一端的石飛鴻聽到這個稱呼，臉頓時冷了。只是他的聲音沒變，依然關懷備至，似乎很關心吳川似的。
他哈哈的笑了兩聲，道：“你啊，不要喊我副廠長咯。我已經不是省機械廠的副廠長了，現在只是一個邊緣人物而已。”
吳川立馬回神，確定是石飛鴻後，他變得慎重和強迫自己尊敬起來。
他恭敬道：“石廠長，您怎麽有空打電話過來了？”
“都說了不要叫我廠長了，我啊，都要換地咯。”
“石廠長，您要換到什麽地方？”吳川仿佛沒聽到石飛鴻的話一般，依然喊著他廠長。
聽了幾聲廠長，石飛鴻的臉色才好上一些，聲音也變得不那麽假了。
他道：“可能要去北京了。你呢，你最近怎麽樣了？”
“對了，還沒恭喜你呢。”
“恭喜？”
“恭喜我什麽？”吳川眉頭，又皺了皺。
“當然是恭喜你的老朋友，又創佳績了。”
“你還不知道嗎？聽說今天清河縣的機械廠，又創造了一個新的機器出來。好像是增氧機，這個增氧機可不得了，功能比以前的更好，更輕便有用。”
“而你吳川，身為以前的老夥計，老朋友，這個便利肯定會第一時間給到你的。”
“怎麽，難道，這還不值得恭喜？”
石飛鴻說的每一個字，吳川都認識。
然而組合起來，吳川卻好像在聽什麽不可思議的笑話一樣。
他承認清河縣的機械廠強，也承認有裴睿達和陸華池的機械廠更強。
但，那都是以前了。
現在裴睿達老了，以前的天才陸華池也變得神經質了。
機械廠實力大不如前，且剛才恢覆，怎麽可能一個月不到，就創新品？
這不是笑話是什麽？
吳川聽後哈哈大笑起來，“石廠長，你這是從那個講笑話的人那裏聽來的，這怎麽可能。”
“真的，你要是不信的話，可以打電話問問你在清河縣的朋友。”
“這消息也是今天才傳出，不過現在整個清河縣都知道了。”
“你能想象這種激動嗎？”
吳川楞住，他還是不信，可手腳已經開始冰涼了。
他胡亂的跟石飛鴻寒暄了幾句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，很快就掛斷了電話。
他急急忙忙的撥打了一個電話，電話一通，他便問：“老錢，清河縣......”
“你知道了？”老錢不同於以往的疲憊聲音通過電話傳出，吳川就知道答案了。
“怎，怎麽會？”
“是誰，是裴睿達，還是陸華池？”
“該死的，他們都被打壓成這樣，幾年的苦難日子，怎麽沒把他們腦子弄廢了？”
“不是他們。”
“什麽？”
“我說，不是他們倆改造了增氧機。”
“是誰？”
“難道，他們又招到了新的人才？”
“對了，他們前段時間確實招了人，是本地人，還是知青？”
“不是招來的。”電話另一端的老錢，越往後說，越是疲憊。
到了最後，說話都帶著喘氣聲。
“你怎麽了？”
“還有，你說的不是招來是什麽意思？趕緊說啊！”吳川吼道。
吼完，他聽到老錢的喘氣聲更大了，像是做了什麽，接受不了的事一樣。
吳川想起了自己以前讓老錢幫忙做的骯臟事，立馬壓了壓脾氣。
吳川深吸一口氣 道：“老錢，我，我不是故意這麽說話的。但你也知道，清河縣的機械廠跟我這邊有齷齪，要是他們好了，我這邊......就難過了。”
“你想，你過段時間，也要過來我們州吳縣了，以後都是一家人了。你看.......”
“你不用說，我都明白。”老錢給自己灌了一大杯水，才壓下心中的後悔。
是的，老錢後悔了。
他後悔當初見顧錦的時候，為什麽要跟她作對。
跟她作對也就罷了，為什麽之後，還要算計機械廠。
要是他都沒有做這些，或者，他算計機械廠時，沒有被發現。
他老錢，就不會跟日漸輝煌的機械廠無關了。
老錢吸了一口氣道：“改造增氧機的，不是招來的人。她是新來的知青，陸華池新的新徒弟。”
“新徒弟？”
對了，吳川終於想起來了。
就在上個星期，神經質的陸華池對外公布說要收徒。
可陸華池有病啊，所以吳川對陸華池這個舉動不僅不重視，還在事後聽說後，送禮嘲笑他。
那份禮物，陸華池現在應該收到了吧。
一想到在陸華池最高興的時候收到自己送去嘲笑禮，吳川覺得那份禮物不是在嘲笑陸華池，而是在嘲笑他吳川。
“是誰，他收的徒弟是誰？”吳川的聲音也變得沙啞難聽，“他哪裏人，住在哪個村？”
“你想做什麽？難道你——”
“老錢，沒有什麽是錢搞不定的。”
“就好像你當年，多麽堅定的說要跟著他們共存亡，後來還不是被我收買了。”
老錢頓時說不出話來。
他想提醒吳川，顧錦跟他不一樣。然而，老錢又幻想，或許一樣呢。
要是顧錦也像他一樣轉幫敵人，那是不是他以後就不會這麽悲慘了？
.......
增氧機的數據很穩定。銥誮
顧錦等人在測試點觀察了兩天，修改了一些小弊端後，就開始不斷更換不同的地點，看看在不同水質環境下，增氧機的作用和損壞。
等一切都確定，清河縣機械廠宣布，新版的增氧機可以投入試產階段。
此消息一出，立馬引起各方關註。
就是省城那邊也得到了消息，打電話過來詢問。
顧錦這個名字，一時風光無二。
然而顧錦，卻好像一點也不受影響。
增氧機被確定投入試產後，顧錦和小夥伴們都得到了一筆獎勵。
顧錦四人拿著這筆錢，給大灣村買回了生產出來的第一臺增氧機。
當顧錦他們把增氧機帶回大灣村時，村民們都興奮的圍堵過來，都想看新機器。
大灣村窮，除了糧食必備的幾個生產工具，並沒有過增氧機這樣的機器。
畢竟大灣村不像上河村靠西江，能捕魚，也有地方養魚。所以很多村民，其實都沒有見過增氧機。
“這就是阿錦你們造出來的新機器啊？”
“好看，好看。阿錦，農知青、方知青、廖知青，你們是這個！”
有人豎起大拇指。
“這可不止好看呢，聽說這玩意，能養魚，能讓魚不死，還能增產。是不是啊，阿錦？”
“不是能讓魚不死，而是可以給魚創造一個適合生存的空間，讓它們好好活著。”顧錦笑著，盡可能的直白解釋。
“一樣，一樣的。阿錦，你們這些小年輕，果然厲害啊。”
“阿錦姐姐最厲害了，知青哥哥和姐姐也厲害。”有小孩子聽到大人們誇顧錦他們，也插話道。
他們一邊誇顧錦，一邊圍著增氧機轉。還時不時的這裏摸摸，那裏摸摸。
要是平常，顧勝利看到這樣，肯定好會出來阻止。
然而，此時的他皺眉的看著這一切，尤其是看到新的增氧機，眉頭都打皺了。
會計顧大根站在他身邊，察覺到顧勝利的異樣，問他：“怎麽了？你怎麽不高興？”
“我為什麽要高興？”
“嘿，你這家夥，你有什麽不高興？”
“我告訴你啊顧勝利，別得了便宜還賣乖。”他怕其他村民聽到，顧大根把顧勝利往後拉，小聲道：“現在其他村，因為阿錦，都對你眼紅得要命。你有這麽好的知青，這麽好的助力，現在又是這麽開心的時刻，把你的黑臉收起來。”
“再說了，這增氧機又不用你出錢，你黑什麽臉呢？”
顧勝利把顧大根推開，“就是因為不用錢。”
“好了好了，大夥都散了吧。”顧勝利大步走向人群中心，驅散村民，才對顧錦幾人道：“阿錦，還有你們三個，趕緊把機器搬回機械廠。這個增氧機，我們不能要。”
顧錦不懂，問：“為什麽啊？勝利叔，我們不是要養魚嗎，這個增氧機正好能用。”
“對啊，大隊長，這是我們的一番心意。我們來大灣村這麽久，一直得到村民們的幫助和諒解，讓我們請假學習，這是我們送給大灣村的禮物，不能退。”方彩文也跟著道。
“就是，大隊長。這可是我們的學習成果，這裏還有大家的一份功勞呢。”農文德笑嘻嘻的，甚至把功勞都讓出來。
廖文斌雖然沒有說話，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，他也是願意並同意的。
顧勝利看著這幫小孩，又想起當初顧錦大言不慚的跟曾廠長合作。
顧勝利眼睛都紅了。
他發現，顧錦真的有在一步一步的實現她當初的諾言。
他喉嚨哽咽，但還是堅持道：“心意到就行了。這個增氧機是用你們的錢買的，是你們的錢，不能當做公家，這對你們不公平。”
“哪有什麽公不公平。”顧錦想說服顧勝利，這時她腦海裏閃過秋收時，自己和小夥伴們異常多的公分。
她目露堅定，道：“要是勝利叔想跟我們講公平的話，那是不是要把偷偷補給我們的公分扣掉？”
“不許胡說！”顧勝利大喊道。
他聲音本來就很大，加上緊張，聲音就更大了。
有的村民不知道怎麽回事，顧勝利怕村民誤會，影響團結，只能解釋道：“我沒有偷偷給你們補貼公分。”
顧勝利無奈嘆氣，“既然大夥都在，我就把這事講一講吧。”
“守家，去拿公分本過來。”
顧守家被喊到名字，立馬應道：“好，馬上。”
不過幾分鐘，顧守家就拿著公分本過來了。
其實村民們也不相信顧勝利會偷偷的給知青補公分，只是顧勝利面容嚴肅，顧錦又想把增氧機給大灣村，大夥總覺得不能這樣離開。
顧勝利先把公分本翻到顧錦那一頁，然後把本子翻過來，對著眾人。
他道：“這是阿錦秋收的公分登記，大夥還記得阿錦，白天打稻谷，下工後，還指導小夥子們學習操作打谷機吧？”
“記得，誰不記得。這才多過久呢。”
“記得就好。因為阿錦白天已經把工作做完，所以下工後的指導，我和六叔還有我爹他們商量過，額外給阿錦指導的公分，大夥是否有意見？”
“沒意見。”
“大隊長你放心，誰都不會有意見的。”
“就是，就是，要是沒有阿錦，村裏的小夥子們，還跟以前一樣，什麽都不會呢。”
“沒意見就好，那我們說說方知青他們三個。”
“方知青他們雖然沒有參與打谷機的指導，但大夥應該還記得我們的抽水泵是怎麽好的吧？”
“抽水泵是方知青他們和阿錦一起修好的，不花我們一分一毫。雖然後來抽水泵的改良，書記和機械廠都有獎勵。但那是他們，不是我們。”
“抽水泵修好了，我們還沒有付維修費。所以，我們幾個幹部就商量，用公分代替維修費。我這樣說，大家能明白嗎？”
“明白！”
“大隊長，你做得好，我們可不能讓知青他們吃虧啊。”
“對啊，對啊，這些小年輕背井離鄉，都不容易。我們可不能欺負他們。”
一時間附和聲覆蓋了所有，連顧錦想要說話，也被阻止了。
顧錦哭笑不得，跟小夥伴對視了眼，眼裏都聚滿的感動和無奈。
能遇到這麽為知青著想 ，把知青的利益放在同等位置的村民和幹部，已經不多了。
可也因為這樣，顧錦他們才更想為大灣村做點什麽。
顧錦把眼前的這一幕深深的記在腦海裏，而後吸了一口氣，大聲道：“那就繼續用公分補償吧！”
村民們不明所以，看著顧錦不說話。
農文德機靈，顧錦說了一句，他就知道她的打算。
他這個人放得開，笑嘻嘻的出來，幫顧錦解釋，道：“阿錦的意思是說，村裏建了魚塘，需要增氧機。而我們也把增氧機買回來了，我們也知道村裏沒錢給我們。既然沒有，那就用公分還我們吧。”
“我們也不急，不需要村裏一下子就把公分都給我們。”
“而且，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大家。因為增氧機是我們改造的，所以有技術上的優惠。這臺增氧機在外面買八百，我們買的話，只要五百。”
“相差三百啊，鄉親們。你們知道三百，是什麽概念嗎？”
“一個工人一個月的工資才二三十塊，三百塊，相當於他們兩三年的工資了。要是省下這筆錢，鄉親們，我們能用這些錢買好多好多的肉，想買什麽就買可以了啊，相親們！”
農文德不說還好，大夥雖然也知道，三百塊錢他們需要賺很久很久。
可有了農文德的具體解釋，他們就在內心裏計算。
然後一計算，不得了了。
原本還有村民覺得買增氧機不劃算，覺得養魚也不一定要增氧機，可現在——
不，買增氧機不是為了養魚，而是為了省下別人兩三年的工資.......
顧錦在一旁看得嘆為觀止，她拉了拉方彩文，問她和廖文斌，“這家夥，家裏是不是有個做銷售的爸媽，或者當外交官，談判員的長輩？不然，他怎麽這麽能說？”
說真的，要不是顧錦站在他這邊，她都要被說服了。
方彩文捂嘴偷笑，“沒有，沒有，他家跟我們家一樣，都是搞科研的。不過——”
方彩文買了個關子。
“不過什麽？”顧錦好奇了，催促，“快說，我都好奇死了。”
“不過他小的時候不喜歡待研究院，喜歡去供銷社和市集瞎逛。”
“我偷偷告訴你啊小錦，農文德那家夥，以前還把家裏的破衣服拿去賣錢了。”
顧錦滿臉問號：“破衣服，有人要？”
“不不，破衣服當然沒人要。我告訴你，當初文德拿出來買的還是他的破衣服呢。你不知道文德小時候有多調皮，衣服被他穿過，破了就不能修補了。但，就是他那些破得不能再破的衣服，被他說服別人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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師叔二字一出, 裴宿明顯沒反應過來。
等反應過來時，戚同這個混蛋，已經過去找宋昕了。
裴宿磨了磨牙, 把視線轉回顧錦。
此時的顧錦剛敬完茶, 正春風滿面的跟與她道喜的人還禮。
她今天穿了一條軍綠的布拉吉，不僅顯得她精神抖擻，還把她的好身材顯露無疑。她就站在那裏，就像最耀眼的一朵軍中嬌花。
看得人，心生向往。
看著這樣的顧錦, 不知道為什麽，裴宿腦海裏突然閃過剛才戚同說的師叔二字。
仿佛中毒了般，不停的在腦海裏播放。
直到顧錦過來了, 他也沒反應過來。
“......裴大哥。”顧錦跟祝賀的人寒暄完，正打算跟隨大部隊去找位置吃飯。
卻不知道為什麽, 在過去的時候，下意識看向了門口的角落。
她在那裏看到了裴宿一人，傻乎乎的在那裏發呆。
是真的呆，大夥都準備吃飯了, 他還傻傻的站在那裏。
顧錦怕他餓，便過去喊他。
可他怎麽喊也喊不動, 她才輕輕推了他一下, “裴大哥？”
“啊，妹.....阿錦，你怎麽過來了？”裴宿恍然回神。
“喊你過去吃飯啊！”
“你怎麽了, 怎麽喊你也不應啊？沒事吧？”
“沒事, 阿錦，你不用管我。”頓了頓, 裴宿想起了什麽，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錦盒，塞到顧錦手裏。
“送妹妹的禮物。”
“恭喜妹妹，有師傅了。”
“謝謝，可是——”顧錦收到禮物很高興，可這個小錦盒，一看就不便宜。
她不敢收。
她想把錦盒推回裴宿手裏。
裴宿卻先一步，把她的身子轉過去，輕推著她去吃飯。
顧錦根本抗拒不了，加上她今天是主角，很快就被人拉走了。
兩人的舉動落在裴睿達等幾個長輩眼裏，曾興生問裴睿達，“師傅，你們家是不是快有喜事了？”
“狗屁，沒有。”
“那小子，怎麽配得上我們阿錦。”
裴睿達宛如後爺爺，十分看不上裴宿。
一旁新上任的師傅陸華池也插話道：“對，配不上。”
“我徒弟，不找悶葫蘆。”
曾興生看了眼，比悶葫蘆還要像悶葫蘆的陸華池，默默的收起目光，看向天花板。
他覺得，小年輕的事，他還是不要摻和的比較好。
.......
拜師宴結束後，顧錦因為動力源的問題，留在了縣城機械廠。
現在的機械廠恢覆標配，以前被封閉的倉房和宿舍也被解封，歸還到機械廠手上了。
所以顧錦留宿，現在也不需要到裴宿的房子了。
顧錦留在縣城機械廠，青梅竹馬三人組當然也留下來。
他們的實驗，進行到了最關鍵的時刻，需要零件和師傅的指導，更加離不得人。
顧勝利對於四人的請假，並沒有說什麽，默默的做好配合工作。
他希望這些年輕人，能給新華夏帶來不一樣的未來。
很快，時間又過去了兩天。
此時的增氧機，已經被他們改得面目全非了。
原本的增氧機是由左右各三個大的攪拌葉輪、兩個大浮筒、連接桿、連接座、防護罩，和動力源組成。①
原本的攪拌葉輪很大，又十分危險。顧錦根據實際需求，把危險的攪拌葉輪直接給拆了，換成了一個直徑只有五十厘米的風扇葉，安裝在發動機的正下方，代替原本的攪拌葉輪。
攪拌葉輪變了，那平衡的浮筒也要跟著變動。
他們四人為了平衡，最終采取三足鼎立的方式，把浮筒變成了三個，立於三個方向。
基礎外形變化完成，就到了重中之重——動力源，也就是電機。
增氧機是靠把空氣中的‘氧’，轉移道養殖水體的設備。①除了攪拌葉輪很重要之外，帶動一切的動力源更是關鍵。
他們為了讓變小後的攪拌葉輪的功能不變，甚至增強，只能把動力源的功率加大。
為了把動力源的功率加大，顧錦幾人之後又忙了三天。
一個星期後，新的增氧機面試了。
不同於以前框架大，重且危險的增氧機。顧錦他們新設計並制造出來的增氧機，小且輕便，還比舊版多了很多安全性。
第一次試驗，顧錦已經來不得把它帶回大灣村試驗了。
顧錦等人把試驗品，帶到了縣城外的一條河流上，決定在這裏看看效果。
顧錦試驗品面試的事，整個機械廠都知道。
於是見證歷史時刻的時候，整個機械廠的員工都來了。
農文德和廖文斌兩人把增氧機搬到河裏時，方彩文緊緊的抓住顧錦的手，她緊張道：“小錦，你說，你說我們能不能成功？”
“要是，要是失敗了怎麽辦？”
“失敗了，就重新開始啊。”顧錦安撫道：“所有的成功，都是在無數次失敗後完成的。”
“所以，文文，不要害怕失敗，失敗乃成功之母。有了失敗才會有成功。別怕！”
陸華池和裴睿達就在他們身後，聽到顧錦安慰方彩文的話，裴睿達驕傲的點了點頭，小聲跟陸華池說，“你看，你的徒弟，我的徒孫都比你強。”
“哼，我告訴你啊，以後，別總是呆在你那臟兮兮亂糟糟的工作室，多出來走走。”
“人有什麽好怕的，要是他們再欺負你，揍回去就是了。”
“還有，今晚過來吃飯，你師母給你煲了湯。”
“真是的，自從你不常來之後，你師母掛念你，比掛念我還要多......”
裴睿達嘮嘮叨叨的，陸華池反應過來他想表達的關懷後，多年來荒涼的心，漸漸被溫暖起來。
他重重的嗯了一聲，然後笑著看前方徒弟的光輝時刻。
他似乎在這一刻有些明白，當年師傅為了他所做的一切了。
增氧機下水後，便從不遠處的一戶人家家裏拉來了電。等給增氧機插上插頭後，開關被農文德和廖文斌放到顧錦手上。
“給你，這個時候，需要你這個主要負責人來了。”農文德笑道。
顧錦楞了一瞬，瞪了他一眼，“說什麽呢，我們都是負責人。不過既然你不開，那我就不客氣咯。”
說是不客氣，但其實顧錦並沒有把開關打開。而是回頭，把開關轉到了陸華池手裏。
“師傅，你來。”
“我？”
“不不不——”
“不什麽不，徒弟給你開，你就開。快，別磨磨蹭蹭的，耽誤我時間。”
裴睿達見不得陸華池的畏畏縮縮，推了他一把。
陸華池被推到了眾人面前，現在這裏可不止機械廠的人了。因為熱鬧，還引來了附近的居民，和一些路過的路人。
陸華池的冷汗又不停的泛濫，他緊張得手都哆嗦。
不過看到師傅的關懷，和徒弟的期待，他還是忍著緊張和害怕，接過了顧錦手裏的開關。
開關連著一條長長的電線，電線的另一頭是顧錦他們新造出來的增氧機。
看著跟舊版完全兩樣的增氧機，陸華池在那一刻，心突然安靜了下來。
他發現，在這一刻，他能直面新的，陌生的人和事了。
他的手，重重的按下。
在他按下開關的那一瞬，增氧機動了。
電機哐哐的響，然後平靜的水面開始出現波濤，最後形成旋渦。
一下一下的，把底下的水抽上來，在電機四周形成漂亮的弧度灑在了半空，然後又一點一點的掉落。
新版增氧機，啟動了！！！
‘哇！’
眾人見之，頓時嘩然。
裴宿趕來時，就看到了最後一幕。
他的目光在增氧機和顧錦之間來回的看，眼裏是喜悅之情，比其他人更勝。
最後他的目光定在了顧錦身上，遠處的顧錦似有所覺，回頭。
當看到裴宿，她興奮的跟裴宿揮手。
裴宿看到這樣活潑又靈動的顧錦，不自覺的回以笑容。
戚同氣喘籲籲的追趕裴宿，好不容易趕上，來到他的身邊。
他剛擡頭，竟然看見一向冷心冷肺的裴宿在笑，頓時打了寒顫。
“哇靠，你居然會笑？”
而後，他順著裴宿的目光看去，看到顧錦還沒來得收回的手，頓悟了。
他牙酸道：“嘖嘖，我說裴宿，你這......人都還不是你的呢。你笑什麽笑？”
“還有，我警告你啊，你這幾天給我小心點。”
戚同湊到裴宿身邊，小聲道：“你這兩天動作太大了，而且常德元的事還沒完結，調查還在呢。書記那邊也有人盯著，要是發現你.......你就完了。”
“你倒黴就算了，別牽連到我，還有昕昕那邊。”
“你擔心什麽？”
“我又沒做什麽。”
戚同磨牙，趁著四周的人往前方湧去，他立馬拉著裴宿往後退。
等退到無人的地方，他才敢放大點聲音，吼人。
“你狗屁個什麽都沒做。”
“你別以為我不知道，你在動那幾個村子的大隊長。”
“剛才要不是我攔著，你以為你能順利逃脫？”
“裴宿，你不是政府幹部。以前也就罷了，你想給你爺爺洗清罪名，還世人一個真相。你動用你舅舅和宋家的人脈，我不說你什麽，但你現在......”
“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？”
“顧勝利需要你給他鋪路？”
“誰說我這麽做是為了勝利叔？”
裴宿面無表情道：“戚同，你管太多了。”
“你特麽的以為我想管你？要不是怕你出事，昕昕會擔心，老子才不想管你。”
“不對，你說你不是為了顧勝利，那你為了什麽？總不能為了你的‘妹妹’吧？”
這麽說，戚同難以置信的看向遠處的顧錦。
此時的顧錦已經被人群團團包圍了，幾乎看不到她的身影。
如此眾星捧月的顧錦，需要裴宿在這個關鍵時刻，再次動用人脈去算計人？
“發生什麽事了？”戚同皺眉問。
“沒事，很快就沒事了。”裴宿冷冽道。
他目露兇光，一看就不像是沒事的。
戚同頭疼。
裴宿不想說的事，誰逼也沒用。
戚同頭疼死了。
他往顧錦那邊看了看，又看了看完全不想解釋的裴宿，道：“行了，行了，你不說就算了。但裴宿，我告訴你，千萬別冒險。要是遇到解決不了的，還有我們在呢。”
“聽到了沒有！”戚同撞了他一下。
裴宿嫌棄的躲開。
裴宿看到遠處的顧錦似乎要下水測試，他連忙趕過去。
只留匆忙過來提醒，還得不到關愛的戚同的白眼。
“兔崽子，沒良心。”
.......
這邊增氧機啟動成功後，顧錦四人就要下水測試了。
他們特地找出了一塊魚浮頭嚴重的地方，專門用來做測試地。
增氧機，之所以叫增氧機，就是因為它能綜合利用物理、化學和生物等功能，解決養殖中因為缺氧而產生的魚浮頭的問題。①
它不僅可以增加水下的‘氧’，還能消除有害氣體，促進水體對流交換，改善水質條件。從而提高養殖物的活性，達到養殖增收的目的。①
他們首先要做的測試就是觀看增氧機啟動後，魚浮頭的變化，然後再看‘氧’的含量變化。
再之後，才是其他的。
機械廠以前有遺留下來，專門用來做測試的儀器。
顧錦四人又把增氧機搬到測試地後，就開始日夜觀察記錄。
這塊地已經被機械廠專門圈起來了，其他想看熱鬧的人，興奮過後，也慢慢的平覆。看著機械廠的師傅們在忙碌，都不敢耽誤他們工作。
然而，他們雖然離去，但興奮激動的心情，並沒有因此消減。
有見證過增氧機啟動的人，在離開後，見人便誇獎起機械廠來，說機械廠又為百姓造出新機器了。
就這樣一傳二，二傳三，三傳幾百的，消息傳開後，有人歡喜有人愁。
當然，愁的人，也不是什麽好人就是了。
比如清河縣一些想啟動知青交換計劃的人。
又比如，隔壁一直想打壓機械廠的州吳縣機械廠。
——上河村，某條漁船。
“老何，你不是說，能找人去跟書記談知青交換的事麽？為什麽到現在，不僅沒有好消息回來，還讓李回進去了？”
距離上次會議後，上河村的何田何大隊長，一直在等知青交換的結果。
誰知道他一等再等，不僅好消息沒等來，還讓他發現，那個姓顧的女知青，又在搞什麽增氧機實驗。
增氧機，他知道。
這是養魚的好幫手啊。
要是被姓顧的女知青成功，對於他們來說，就是一筆巨大的損失。
而且他們上河村靠近西江，以西江為生，是捕魚養魚的好手。
這個姓顧的女知青，合該是他們上河村的人。
於是等不下去的何田，決定主動出擊。
他用大價錢找到書記身邊的其中一個助理，想讓他工作的時候，提醒書記，讓書記實行交換計劃。
可他的錢給出去了，卻沒得到他想要的結果，還把去做中間人的李回給搭進去。
李回進了局裏，聽說沒個幾年，出不來。
大腳村前後沒了兩個大隊長，現在不止眼前的人來找他麻煩，就是大腳村也不會放過他了。
何田現在煩得要死。
“閉嘴！”
“李回進去，是因為他自己做事不小心，被人抓到了尾巴。”
“這事你們不用擔心，不會牽連到你們的。”何田的話才落，那些嚷嚷的人，立馬松了一口。
不再吵了。
看到這樣，何田在心裏冷哼了一聲。
更氣了。
他磨牙接著道：“至於消息，很快就有的。”
何田在腦海過了一遍能用的人。
正當他苦惱，沒了李回，他應該找誰去行動時，有人催促道：“那你快一點。聽說今天大灣村那幾個知青，又造了新東西出來，還讓他們成功了。我怕你再不快點，消息傳到書記耳裏，他就更不會實施交換計劃了。”
畢竟人都是這樣的，有了新的起色，就不想變動。怕變動會改變氣運，怕原有的好未來都變沒了。
男人的話才剛說完，何田立馬激動的站起來，“你，你說什麽？”
“增，增氧機做出來了？”
“怎麽會這麽快？”
何田驚恐細數顧錦等人創造的時間，發現這前後，兩個星期的時間都沒有。
這，也太快了吧？！
何田即驚訝於顧錦的聰明，又貪婪她的帶來的價值。
原本還想讓人出面提醒書記的何田，決定冒險自己去。
.......
與此同時，另一邊州吳縣，機械廠。
州吳縣機械廠辦公室內，突然出來一陣電話鈴聲。
機械廠廠長吳川正準備下班，他聽到電話鈴聲，煩躁的皺下眉頭。
他原本不想接聽，可最近事多，尤其是隔壁清河縣機械廠恢覆身份指標後，他這邊的所有配備都下降了，還各種麻煩接踵而來。
要是他不接，錯過了某個關鍵信息，最後被找麻煩的還是他。
吳川擡起的腳，又生生的放下。
他來到電話前，猛地一把抓起了電話。
“誰？”
“喲，這麽大火氣呢？”
“怎麽，省城總廠，又找你麻煩了？”
“石......副廠長？”吳川不確定道。
電話另一端的石飛鴻聽到這個稱呼，臉頓時冷了。只是他的聲音沒變，依然關懷備至，似乎很關心吳川似的。
他哈哈的笑了兩聲，道：“你啊，不要喊我副廠長咯。我已經不是省機械廠的副廠長了，現在只是一個邊緣人物而已。”
吳川立馬回神，確定是石飛鴻後，他變得慎重和強迫自己尊敬起來。
他恭敬道：“石廠長，您怎麽有空打電話過來了？”
“都說了不要叫我廠長了，我啊，都要換地咯。”
“石廠長，您要換到什麽地方？”吳川仿佛沒聽到石飛鴻的話一般，依然喊著他廠長。
聽了幾聲廠長，石飛鴻的臉色才好上一些，聲音也變得不那麽假了。
他道：“可能要去北京了。你呢，你最近怎麽樣了？”
“對了，還沒恭喜你呢。”
“恭喜？”
“恭喜我什麽？”吳川眉頭，又皺了皺。
“當然是恭喜你的老朋友，又創佳績了。”
“你還不知道嗎？聽說今天清河縣的機械廠，又創造了一個新的機器出來。好像是增氧機，這個增氧機可不得了，功能比以前的更好，更輕便有用。”
“而你吳川，身為以前的老夥計，老朋友，這個便利肯定會第一時間給到你的。”
“怎麽，難道，這還不值得恭喜？”
石飛鴻說的每一個字，吳川都認識。
然而組合起來，吳川卻好像在聽什麽不可思議的笑話一樣。
他承認清河縣的機械廠強，也承認有裴睿達和陸華池的機械廠更強。
但，那都是以前了。
現在裴睿達老了，以前的天才陸華池也變得神經質了。
機械廠實力大不如前，且剛才恢覆，怎麽可能一個月不到，就創新品？
這不是笑話是什麽？
吳川聽後哈哈大笑起來，“石廠長，你這是從那個講笑話的人那裏聽來的，這怎麽可能。”
“真的，你要是不信的話，可以打電話問問你在清河縣的朋友。”
“這消息也是今天才傳出，不過現在整個清河縣都知道了。”
“你能想象這種激動嗎？”
吳川楞住，他還是不信，可手腳已經開始冰涼了。
他胡亂的跟石飛鴻寒暄了幾句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，很快就掛斷了電話。
他急急忙忙的撥打了一個電話，電話一通，他便問：“老錢，清河縣......”
“你知道了？”老錢不同於以往的疲憊聲音通過電話傳出，吳川就知道答案了。
“怎，怎麽會？”
“是誰，是裴睿達，還是陸華池？”
“該死的，他們都被打壓成這樣，幾年的苦難日子，怎麽沒把他們腦子弄廢了？”
“不是他們。”
“什麽？”
“我說，不是他們倆改造了增氧機。”
“是誰？”
“難道，他們又招到了新的人才？”
“對了，他們前段時間確實招了人，是本地人，還是知青？”
“不是招來的。”電話另一端的老錢，越往後說，越是疲憊。
到了最後，說話都帶著喘氣聲。
“你怎麽了？”
“還有，你說的不是招來是什麽意思？趕緊說啊！”吳川吼道。
吼完，他聽到老錢的喘氣聲更大了，像是做了什麽，接受不了的事一樣。
吳川想起了自己以前讓老錢幫忙做的骯臟事，立馬壓了壓脾氣。
吳川深吸一口氣 道：“老錢，我，我不是故意這麽說話的。但你也知道，清河縣的機械廠跟我這邊有齷齪，要是他們好了，我這邊......就難過了。”
“你想，你過段時間，也要過來我們州吳縣了，以後都是一家人了。你看.......”
“你不用說，我都明白。”老錢給自己灌了一大杯水，才壓下心中的後悔。
是的，老錢後悔了。
他後悔當初見顧錦的時候，為什麽要跟她作對。
跟她作對也就罷了，為什麽之後，還要算計機械廠。
要是他都沒有做這些，或者，他算計機械廠時，沒有被發現。
他老錢，就不會跟日漸輝煌的機械廠無關了。
老錢吸了一口氣道：“改造增氧機的，不是招來的人。她是新來的知青，陸華池新的新徒弟。”
“新徒弟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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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上個星期，神經質的陸華池對外公布說要收徒。
可陸華池有病啊，所以吳川對陸華池這個舉動不僅不重視，還在事後聽說後，送禮嘲笑他。
那份禮物，陸華池現在應該收到了吧。
一想到在陸華池最高興的時候收到自己送去嘲笑禮，吳川覺得那份禮物不是在嘲笑陸華池，而是在嘲笑他吳川。
“是誰，他收的徒弟是誰？”吳川的聲音也變得沙啞難聽，“他哪裏人，住在哪個村？”
“你想做什麽？難道你——”
“老錢，沒有什麽是錢搞不定的。”
“就好像你當年，多麽堅定的說要跟著他們共存亡，後來還不是被我收買了。”
老錢頓時說不出話來。
他想提醒吳川，顧錦跟他不一樣。然而，老錢又幻想，或許一樣呢。
要是顧錦也像他一樣轉幫敵人，那是不是他以後就不會這麽悲慘了？
.......
增氧機的數據很穩定。銥誮
顧錦等人在測試點觀察了兩天，修改了一些小弊端後，就開始不斷更換不同的地點，看看在不同水質環境下，增氧機的作用和損壞。
等一切都確定，清河縣機械廠宣布，新版的增氧機可以投入試產階段。
此消息一出，立馬引起各方關註。
就是省城那邊也得到了消息，打電話過來詢問。
顧錦這個名字，一時風光無二。
然而顧錦，卻好像一點也不受影響。
增氧機被確定投入試產後，顧錦和小夥伴們都得到了一筆獎勵。
顧錦四人拿著這筆錢，給大灣村買回了生產出來的第一臺增氧機。
當顧錦他們把增氧機帶回大灣村時，村民們都興奮的圍堵過來，都想看新機器。
大灣村窮，除了糧食必備的幾個生產工具，並沒有過增氧機這樣的機器。
畢竟大灣村不像上河村靠西江，能捕魚，也有地方養魚。所以很多村民，其實都沒有見過增氧機。
“這就是阿錦你們造出來的新機器啊？”
“好看，好看。阿錦，農知青、方知青、廖知青，你們是這個！”
有人豎起大拇指。
“這可不止好看呢，聽說這玩意，能養魚，能讓魚不死，還能增產。是不是啊，阿錦？”
“不是能讓魚不死，而是可以給魚創造一個適合生存的空間，讓它們好好活著。”顧錦笑著，盡可能的直白解釋。
“一樣，一樣的。阿錦，你們這些小年輕，果然厲害啊。”
“阿錦姐姐最厲害了，知青哥哥和姐姐也厲害。”有小孩子聽到大人們誇顧錦他們，也插話道。
他們一邊誇顧錦，一邊圍著增氧機轉。還時不時的這裏摸摸，那裏摸摸。
要是平常，顧勝利看到這樣，肯定好會出來阻止。
然而，此時的他皺眉的看著這一切，尤其是看到新的增氧機，眉頭都打皺了。
會計顧大根站在他身邊，察覺到顧勝利的異樣，問他：“怎麽了？你怎麽不高興？”
“我為什麽要高興？”
“嘿，你這家夥，你有什麽不高興？”
“我告訴你啊顧勝利，別得了便宜還賣乖。”他怕其他村民聽到，顧大根把顧勝利往後拉，小聲道：“現在其他村，因為阿錦，都對你眼紅得要命。你有這麽好的知青，這麽好的助力，現在又是這麽開心的時刻，把你的黑臉收起來。”
“再說了，這增氧機又不用你出錢，你黑什麽臉呢？”
顧勝利把顧大根推開，“就是因為不用錢。”
“好了好了，大夥都散了吧。”顧勝利大步走向人群中心，驅散村民，才對顧錦幾人道：“阿錦，還有你們三個，趕緊把機器搬回機械廠。這個增氧機，我們不能要。”
顧錦不懂，問：“為什麽啊？勝利叔，我們不是要養魚嗎，這個增氧機正好能用。”
“對啊，大隊長，這是我們的一番心意。我們來大灣村這麽久，一直得到村民們的幫助和諒解，讓我們請假學習，這是我們送給大灣村的禮物，不能退。”方彩文也跟著道。
“就是，大隊長。這可是我們的學習成果，這裏還有大家的一份功勞呢。”農文德笑嘻嘻的，甚至把功勞都讓出來。
廖文斌雖然沒有說話，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，他也是願意並同意的。
顧勝利看著這幫小孩，又想起當初顧錦大言不慚的跟曾廠長合作。
顧勝利眼睛都紅了。
他發現，顧錦真的有在一步一步的實現她當初的諾言。
他喉嚨哽咽，但還是堅持道：“心意到就行了。這個增氧機是用你們的錢買的，是你們的錢，不能當做公家，這對你們不公平。”
“哪有什麽公不公平。”顧錦想說服顧勝利，這時她腦海裏閃過秋收時，自己和小夥伴們異常多的公分。
她目露堅定，道：“要是勝利叔想跟我們講公平的話，那是不是要把偷偷補給我們的公分扣掉？”
“不許胡說！”顧勝利大喊道。
他聲音本來就很大，加上緊張，聲音就更大了。
有的村民不知道怎麽回事，顧勝利怕村民誤會，影響團結，只能解釋道：“我沒有偷偷給你們補貼公分。”
顧勝利無奈嘆氣，“既然大夥都在，我就把這事講一講吧。”
“守家，去拿公分本過來。”
顧守家被喊到名字，立馬應道：“好，馬上。”
不過幾分鐘，顧守家就拿著公分本過來了。
其實村民們也不相信顧勝利會偷偷的給知青補公分，只是顧勝利面容嚴肅，顧錦又想把增氧機給大灣村，大夥總覺得不能這樣離開。
顧勝利先把公分本翻到顧錦那一頁，然後把本子翻過來，對著眾人。
他道：“這是阿錦秋收的公分登記，大夥還記得阿錦，白天打稻谷，下工後，還指導小夥子們學習操作打谷機吧？”
“記得，誰不記得。這才多過久呢。”
“記得就好。因為阿錦白天已經把工作做完，所以下工後的指導，我和六叔還有我爹他們商量過，額外給阿錦指導的公分，大夥是否有意見？”
“沒意見。”
“大隊長你放心，誰都不會有意見的。”
“就是，就是，要是沒有阿錦，村裏的小夥子們，還跟以前一樣，什麽都不會呢。”
“沒意見就好，那我們說說方知青他們三個。”
“方知青他們雖然沒有參與打谷機的指導，但大夥應該還記得我們的抽水泵是怎麽好的吧？”
“抽水泵是方知青他們和阿錦一起修好的，不花我們一分一毫。雖然後來抽水泵的改良，書記和機械廠都有獎勵。但那是他們，不是我們。”
“抽水泵修好了，我們還沒有付維修費。所以，我們幾個幹部就商量，用公分代替維修費。我這樣說，大家能明白嗎？”
“明白！”
“大隊長，你做得好，我們可不能讓知青他們吃虧啊。”
“對啊，對啊，這些小年輕背井離鄉，都不容易。我們可不能欺負他們。”
一時間附和聲覆蓋了所有，連顧錦想要說話，也被阻止了。
顧錦哭笑不得，跟小夥伴對視了眼，眼裏都聚滿的感動和無奈。
能遇到這麽為知青著想 ，把知青的利益放在同等位置的村民和幹部，已經不多了。
可也因為這樣，顧錦他們才更想為大灣村做點什麽。
顧錦把眼前的這一幕深深的記在腦海裏，而後吸了一口氣，大聲道：“那就繼續用公分補償吧！”
村民們不明所以，看著顧錦不說話。
農文德機靈，顧錦說了一句，他就知道她的打算。
他這個人放得開，笑嘻嘻的出來，幫顧錦解釋，道：“阿錦的意思是說，村裏建了魚塘，需要增氧機。而我們也把增氧機買回來了，我們也知道村裏沒錢給我們。既然沒有，那就用公分還我們吧。”
“我們也不急，不需要村裏一下子就把公分都給我們。”
“而且，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大家。因為增氧機是我們改造的，所以有技術上的優惠。這臺增氧機在外面買八百，我們買的話，只要五百。”
“相差三百啊，鄉親們。你們知道三百，是什麽概念嗎？”
“一個工人一個月的工資才二三十塊，三百塊，相當於他們兩三年的工資了。要是省下這筆錢，鄉親們，我們能用這些錢買好多好多的肉，想買什麽就買可以了啊，相親們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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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有了農文德的具體解釋，他們就在內心裏計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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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，買增氧機不是為了養魚，而是為了省下別人兩三年的工資.......
顧錦在一旁看得嘆為觀止，她拉了拉方彩文，問她和廖文斌，“這家夥，家裏是不是有個做銷售的爸媽，或者當外交官，談判員的長輩？不然，他怎麽這麽能說？”
說真的，要不是顧錦站在他這邊，她都要被說服了。
方彩文捂嘴偷笑，“沒有，沒有，他家跟我們家一樣，都是搞科研的。不過——”
方彩文買了個關子。
“不過什麽？”顧錦好奇了，催促，“快說，我都好奇死了。”
“不過他小的時候不喜歡待研究院，喜歡去供銷社和市集瞎逛。”
“我偷偷告訴你啊小錦，農文德那家夥，以前還把家裏的破衣服拿去賣錢了。”
顧錦滿臉問號：“破衣服，有人要？”
“不不，破衣服當然沒人要。我告訴你，當初文德拿出來買的還是他的破衣服呢。你不知道文德小時候有多調皮，衣服被他穿過，破了就不能修補了。但，就是他那些破得不能再破的衣服，被他說服別人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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